[案例介绍]

    A校长正带领研究者参观学校设施，他无意中往窗外一看，似乎看见了什么。突然间，原本兴高采烈地介绍，突然间有了些许地改变，讲话速度减慢了，语调变低了。

    快速地赶到现场后，校长发现一位老师站在教室讲台上“正在上课”（该位老师并没有表现出像是“认真”在上课的动作，只是看着学生而已），但有一些学生却不在座位上。学生看到校长来了，赶紧进教室；老师看到校长后，亦表现些许严肃的样子。学生稍安静之后，A校长即离去。在此过程中，A校长并未说任何一句话，只是用眼睛看而已。总共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。

    在之后前往校门口看学生放学的途中，研究者询问校长何以从那么远的地方“看到”异常出现？准备如何处理？

    校长说：上课时间，学生出现在走廊，又不是整班在排队（要前往操场上体育课，或到专科教室上课），就“非比寻常”，所以必须前去察看一下。结果发现这位科任老师在班级经营上原本就比较差，以前曾私下提醒过好多次了，虽见些许改善，但效果似乎不大。因为当时学生在场，所以不能不顾及老师的颜面。只要学生进教室，老师再继续上课，就已经达到前往察看的目的了，其他的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私下个别告知，并增加教室巡视，避免类似情况再发生。另外，则计划将于下一个学期，以学年或全校老师同僚的力量，来协助这位老师改进班级经营。

（案例来源：林明地.学校领导：理念与校长专业生涯[M].北京：九州出版社，2006:138-139.)

[案例分析]

    教育领导自从被视为一门学科，就在向发展成一门专业而努力。但是理论研究与实际之间常存在一定的距离，有时并不能解决学校行政人员日常问题，这样的事实存在，使得教育领导这门学科既是科学，亦是艺术。科学的教育领导学强调的是搜集实证资料、解释因果关系、建立规范性的知识以找出解决问题的惟一最佳方案，以提供实务工作者训练之准则，希望能有效训练、学习，直接采用，以发挥最高效能。在后来的研究中，有学者发现，这样的观念常必须付出代价，因为它只解释了部分的学校组织行为而已。而把教育领导学视为艺术的隐喻，给人最大的感觉是，教育与学校行政依赖比较多的直觉、想像力与创意，以创造或追求较佳、较美的事物，而非呆板地运用实证知识。但是这样的隐喻亦让学校行政给人的印象是，不太容易研究、不适宜教与学、无规则可循、因人而异、不易掌握，且不适宜涉及实用的事物。因此教育领导学开始发展与采取有效且令人满意的方式，以达成较佳的科学与艺术。

    上面的案例可能会引发读者以下的疑问：为什么校长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发现不正常的教学活动？在处理这件事情的过程中，校长是如何考虑的？有哪些处理方案曾在校长脑海中闪现？校长未说任何一句话，只是用眼睛看而已，这种处理方式恰当吗？为什么当时没有进一步处理？ 

    同样的事情换了别的校长，可能会出现不同的情景。可能根本就没察觉远处有不妥当的地方，认为只是正常的教学活动；也许察觉到了，但处理方式不同，结果也会不一样。以上案例的处理正好可以说明教育领导学艺术性的特点。从上面的案例可以发现校长具有以下一些方面的特点：

    第一，校长经常利用观看、感觉等方式了解目前的学校在发生什么，这些方式可以协助校长及时捕捉校园里的问题。案例中校长远远看到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学生，就察觉问题已经发生。这种举动看似偶然、无章可循，但是细加考虑，就可发现这种举动是知识、经验、直觉、情境理解的产物。说明校长具有敏锐的“嗅觉”。

    第二，在案例中，校长运用了巡堂、非语言沟通、非正式沟通(私下请同事协助)等方式，在当时只是几分钟的功夫，但对于当时事件的处理却很有效。

    第三，校长之前对这位老师的了解、以及情境中的在场学生，以及这位老师以前的记录等，都与校长所产生的解决方案有关系。所以教育领导人员对自己、他人及情境的了解，有助于产生有效及可被接受的解决方案。

    案例中的任课教师对自己的班级经营能力缺乏信心，在学生面前不能有效地进行教学与管理，教学经验与能力比较欠缺。他在见到校长看到当时的班级状况时，想到可能就要面临校长的指责，会更加紧张：若在学生众目睽睽的情况下遭到校长的指责，自己的威信将荡然无存。若校长与老师产生争执，会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。教师极度忐忑不安之际，校长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用眼睛看而已，保全了教师的颜面与尊严。经历此事件的教师定会吸取经验教训，从而去提升自己的教学与管理班级的能力。校长善于发现问题，并能采用恰当的方式解决，是教育领导的一种领导智慧。

[启示建议]

    从以上案例分析中，学校行政人员可以得到以下启示与建议：

    （一）加强教育领导学学科的艺术性知识与技能的研究

    受到实证主义的影响，教育领导学致力于探讨与建立科学的理论知识，往往比较忽视其艺术性的知识与技能，且相关的研究者与学校的实际行政工作者合作也较少。对于学校行政的实际工作者来说，实用的、艺术性的知识与技能与科学的理论知识同样重要，都是他们觉察问题、思考情境、决定对错的重要基础。艺术性的知识与技能直接来源于实际，有它自身的优势。教育领导学的艺术性主要是一种实际的理论，它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与实际的改善，强调事实的社会建构的特性，其意义可能因人而异；强调动态的情境，强调过程与行动的感觉，有助于目标的达成；强调情境的特殊性，并维持其敏感性；关心发生了什么，应该如何去做，该做法对人的意义等。因此该学科艺术性的知识与技能需要被重视与加强研究。

    （二）加强学校行政人员对自己、他人以及情境的综合了解

    教育领导强调对于综合情境中材料的运用，材料包括了领导自己、他人及所属的环境，对所有材料的了解是十分重要的。学校行政人员应经常针对日常实际进行反省。如：哪些事可以不做？完成同样的事情有没有其他替代的方式？同事敢当面提出建议吗？提出建议的成员是否集中在某些人身上？是比较相信X理论还是Y理论呢？其所作所为是教师个别作战的“个人主义”还是同心协力的专业互享气氛呢？这样的思考很重要，正是这些思想、观念以及所标榜的理论在深深影响学校行政人员的所作所为。换言之，当学校行政人员领导特质、行为、型式有所不同时，其学校人员的行为、态度、甚至价值信念，以及学校组织学校表现结果就有可能显著不同。同样要加强对学校的各位老师、学生及其它人员的了解，并且善于把握动态的情境组合的意义，这样才能艺术性且恰当地解决各种教育问题。

    （三）鼓励成员带着问号去检视日常的例行公事

    对于学校的日常事物，要鼓励成员带着问号去观察与检视每天都相同的程序、措施，并勇敢提出其存在的问题，敢于发表自己的看法，提出学校不当之处，这些都很重要。学校的重要事务就体现在每天重复的生活实际中，若熟视无睹就很难发现其中的细小变化及存在的问题，尤其是校园内一些“被视为理所当然”的事情更是完全被忽略。学校行政人员必须对司空见惯、没有人会怀疑的制度、措施，以及现象，以怀疑的态度经常加以检视，看看其是否违背了学校的最根本的目标——教与学，并反问自己：“有没有更好的方式，可以达成更高的标准？”当然，这样的主张并不是建议学校的规章制度朝令夕改，而是说只有带着问号，才能找出日常工作中的问题。

      (姚冬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