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家梦受挫的背后
□ 顾伟清
某校长聆听了“教育家办学”的讲座后，决心把自己打造成教育家。开学前，他吩咐教导处安排他担任初一（1）班的语文教学。
语文课上，该校长推出了“点评式讨论教学法”，尝试教改实验。学生熟读课文后，各自提出问题，他进行点评筛选，把最有意义的问题作为讨论的“课题”，课后学生再加工成“小论文”。
一年下来，该校长身心疲惫，步履维艰，棘手问题层出不穷。由于人数众多且参差不齐，分组讨论时七嘴八舌，一些“后进生”还乘机捣乱，教学秩序一团糟。除了常规工作外，该校长还得额外批阅“小论文”，即使每个学生5分钟，也得花费3个多小时。尽管学生的阅读水平、写作能力都有明显提高，但和考试要求不相吻合。该校长所带班的语文考试成绩经常在平行班中垫底，风言风语不绝于耳。该校长反思后撰写成论文，投了多家杂志社，都是石沉大海。
该校长的“教育家梦”遭受重创。夏去秋来，他只得偃旗息鼓，退出三尺讲台。
像这名校长那样憧憬教育家，却半途而废的大有人在。那么，他们为何望而却步呢？
纵观历史长河，被公认为教育家的人，在每个时期都是屈指可数的。即使教育家大批涌现的春秋战国时期，也只有孔子、墨子、孟子等数十位。倘要修炼成教育家，必须具有崇高的师德，并培养出杰出的人才，还要有独特的教育思想。这就决定了不是一般人跳一跳就能摘到的。目前，中小学校长有数十万，乐观地估算，即使涌现100位教育家，那也是千分之一。因而，许多校长认为，成为教育家，是望洋兴叹，虚无缥缈。
此外，博览群书是成为教育家的必修课，但教育著作往往艰涩枯燥，不要说读书破万卷，哪怕读书破十卷，也并非举手之劳。教育探索的路上，更是坎坷不平，布满荆棘，磕磕碰碰，家常便饭。据记载，苏霍姆林斯基曾和几百名“最难教育”学生周旋过。教育需要反思，才能揭示规律，这就需要日日夜夜的“长考”。孔子“三月不知肉味”，就是一个“长考”的典范。著书立说，既要有精湛的专业知识，又要有极高的写作功底，岂是“小菜一碟”。因此，许多校长面对艰难困苦，激流勇退，刀枪入库。
许多校长还把不能成为教育家归咎于应试教育。确实，应试教育，人人恨之入骨，却又趋之若鹜。这是为什么？应试分数高。射击训练，瞄准靶子，反复强化，神枪手百发百中。同理，应试教育，瞄准考试，强化操练，“尖子生”得心应手。教育探索，若以育才为中心，就偏离考试“靶子”，应试能力随之下降。当下，人们虽理论上倡导素质教育，但实际上还是以分数论英雄。教育理念不改变，在评价机制依旧不变的情况下，谁获得高分，谁就名利双收。教育探索，若淡漠分数，则名利皆失，阻碍了校长的步伐。
所以说，不追求教育家，既暴露出评价机制的束缚，更暴露出校长本身存在着的问题。缺信心、怕吃苦和怕吃亏是校长不愿追求教育家的主因。那么，普天下与时俱进的校长，究竟如何应对呢？
教育家并非唾手可得，然而，“世之奇伟、瑰怪、非常之观，常在险远”，正因为教育家难上加难，才显得价值连城，璀璨迷人。从古至今，千千万万的教师随时光流逝而销声匿迹，唯独孔子、陶行知、夸美纽斯等却光芒依旧，令世代所景仰，没有别的原因，就是因为他们是教育家。作为校长就要立志于成为教育家，不甘平庸，奋发进取。教育家并非命里注定，更不会从天上掉下来。与其自惭形秽，庸庸碌碌，还不如敢作敢为，轰轰烈烈。其实，每个人都隐藏着无限的潜力，只要敢想、敢做，并持之以恒，未来的教育家可能就是你自己。有些校长自信不足而无所追求，实质上是因不思进取而坐失良机。
此外，不经一番寒彻骨，怎得梅花扑鼻香？走教育家之路，那是破茧化蝶的磨练。只有摆正心态，才能把危机化作机遇。在教育实践中，经常会碰到各种意想不到的“状况”，这正是捕捉研究素材的契机。遇到挫折，风言风语，正是锻炼豁达胸怀的良机。著书立说，无从下笔，其实意味着具有很大的提高空间。山重水复疑无路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。等到登堂入室时，教育家之路便会越走越宽，甚至陶醉其中。因为教育探索，在于揭示奥秘，造福人类，其本身就蕴藏着迷人魅力。因此，走教育家之路，并非人们臆想中的那样伤筋动骨。倘若果真苦不堪言，孔子怎么会乐以忘忧，活到73岁？有些校长怕吃苦而临阵逃脱，实质上是因惰性而糟蹋自己。
校长们还常常担心，走教育家之路，会名利皆失吗？并非完全如此。名利从先后看，可分为眼前名利和长远名利。矛和盾不可兼胜，眼前名利和长远名利常不可兼得。应试教育，能获高分，但扼杀人才，捞取了眼前蝇头小利，却丢失了长远的名声。走教育家之路，不拔苗助长，尽管丢失些眼前名利，但能获得长远名声。一个立志于教育家的校长，必定高瞻远瞩，憧憬未来，不为眼前得失而裹足不前。名利从性质看，可分为庸俗名利和高尚名利。应试教育，获得的是庸俗的名利，凡夫俗子才趋之若鹜。走教育家之路，是高尚的名利，君子圣人所仰望。至于行走教育家之路，难免出现误解、埋怨、非议，成大事者就要宠辱不惊，或看作鞭策，或一笑了之。有些校长怕吃亏而驻足停步，实际上是因眼前利益而蒙蔽双眼。
（作者单位系江苏省昆山市周庄中学）（来源：中国教师报 2012年2月15日）